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润雨:晨走郎木寺

润雨 在场主义散文 2020-09-05



润雨:晨走郎木寺



一夜雨声淅沥。让本来睡不踏实的我,担心第二天的活动能否如期进行,去天葬台的路,会否因一夜的雨而变得泥泞难走?带队的说,想去的去,不想去的可以不去。有多少人会不去呢?不会因多数人不去而取消这个活动吧?胡思乱想着,半睡半醒着,不觉时针指向4点半,赶紧起来整理东西,梳洗一番。五点半,听到了其他几个屋的开门声。好,按计划出发! 一心想看天葬,迎着沉沉夜色,我们向郎木寺进发。借着路边星星点点的街灯,大家一路爬坡而上,半个小时走到了山门口。把门的僧人出来,让我们按数买票。问起今天有无天葬的人,僧人说,说不准,可能有,也可能没有。那一半儿的概率,还是激起了我心中的侥幸,或许会遇上呢。观看天葬,是我此次出行非常期盼的一个内容。 沿着弯弯的山路,我们向着僧人指点的山头前进。天空乌云密布,凄雨霏霏,回望来时的路,已被浓浓的雾霭笼罩,天地之间,像泼了水墨一般。那坐落在山脚下的房屋建筑,和周围的群山、草甸,已在朦胧中构成一幅俊美画面。 



      

 一个多小时后,我们来到挂满经幡的半山腰。有人告诉,这里就是天葬台。 距离经幡10多米远的地方,地上一片碳色,石头、剁东西的树桩,敞开着的装着各种锈色斑斑斧子、刀子、剪子、钳子、铁棍的工具箱,走近再看,有的工具连同某种大鸟的尾羽横七竖八散落在地上,还有烧过什么东西的灰堆。有人发现了某处有头盖骨。一地的零落,已让脑海浮想联翩。 雨,下的大了一些。大家冷极了,哆哆嗦嗦地躲在伞下,等待着,猜测着,今天有天葬的人吗?一位随着行人走上山来兜售各种手链的藏族阿妈,用半通不通的普通话,告诉我们,有秃鹫来,就会有天葬。我不由得向对面遥远的高耸入云的黑山望去,人们说,秃鹫来自那里。 忽然,一个黑点出现在云层里,移动着由远而近,越来越清晰,是秃鹫。一只秃鹫向这边飞来,最后落在我们站立的这座山头上,激起了人们的猜测,大家议论纷纷:秃鹫为什么来了?探信的?有预兆的?它的出现与今天有无天葬会有什么关系?又一只、两只、三只、五只……它们落在同一个地方。 一个藏族小男孩,看来常来这里,他用较流利的汉语时不时给我们讲解两句天葬习俗,如藏人的几种葬法,5岁以下的孩子是水葬,直接扔水里;有病的人火葬,怕秃鹰吃了生病;其他人是天葬。在种种葬礼中,塔葬最为尊贵,只有高僧大德才能拥有。肢解用的工具,不可以拿回去,有的放在现场铁做的箱子里,有的直接扔在地上。天葬的时间一般在早上6点半至9点。  



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

       我来前读过《微观西藏》,知道天葬是藏族人比较普遍的殡葬习俗,代表着藏民的最高文化。 西藏有一个传统,在你活着的时候一定要去天葬台一次,这样当你看到肢解尸体时,就可以明白生命的意义,明白什么才是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。有些喇嘛专选天葬台这样的地方修行,以帮助他们克服恐惧,体会人生的短暂和无常。在天葬台,有的天葬师还一边工作一边唱歌,像劳动号子一样。这是对人生无常的了悟,更是对死亡的看破。当天飞去的秃鹫多,天葬的那个人就幸运,因为秃鹫会使那个人的肉身在这个世界上不留痕迹,他们认为遗体被处理得越干净,就越有利于灵魂的转世。所以没有什么可以再执着。 信仰令西藏人把生死看作搬家,出生不用特别欣喜,死亡也不必过度悲伤。即便重病不治,也看作是解脱今生、投奔来世。所以今生的身世、家财、遭遇都只是暂时性的,他们不会过分追求物质满足。我非常喜欢莲花生大师所著的《西藏度亡经》里为亡灵超度的内容:尊贵的某某,所谓死亡这件事已经来临,你已经脱离尘世,但你不是唯一的一个。有生必有死,人人都如此。不要执着于这个今生,纵令你不舍,你也不能长留人间。除了在轮回中继续生命,别无办法。不要依恋了,不要怯懦。 为亡灵超度的内容,何尝不是对活人的教诲。所以,一代一代的西藏人看淡生死,相信灵魂再生。 既然有天葬,就会有天葬师这个职业。这又是怎样的一种人群呢? 天葬师的职业是父子相传。这个职业在藏族人眼里十分“低下”,但要求却很高,民俗学家廖东凡曾听一位僧人天葬师说:“做天葬师这行,有两条最重要:一是要有佛心、怜悯心、同情心,整个葬礼中间,心里要想着神佛,口里要念着经文,这样才具有加持力,帮助死者灵魂超生;二是要技术娴熟、手脚麻利,要让尸体干净利落、一点不剩地让神鹰吃光,这样死者家属才放心。” 生生死死,天葬让我们看到了另一个世界里的另一种文化。 




       我们等了一个多小时后,仍然确定不了今天有无天葬。 我悄悄问自己,假如今天真有人天葬,就这么近的距离,你敢看吗?说实话,我是有些害怕的。但我努力说服自己,这不过是一种殡葬形式而已,它是当地风俗人情的反映,她里面折射出的文化,能让我们从更深的精神层面上了解藏族人民的信仰和文化传承。人已逝,尸体在藏语里的意思是 “剩下来的东西”, 即肉体不过是生命暂时的寓所,本不属于自己,所以在葬礼之后要把亡者留下的痕迹都烧掉。 我真的想透过天葬这扇窗口,看看人是如何在短短10几分钟化整为零、化有为无的,也算让自己对生命从生到死有一个全然的悟解。最终,天不成全,无望而返。 来时大路,回时换为小路。我们沿着蜿蜒的山路下山。此时天色已明,虽然天空还是阴沉着脸,但挡不住的美景已尽收眼底,满山遍野绿草如茵的高山草甸上,开着一簇一簇的黄色的、白色的、紫色的花,那坐落在山中的寺庙,金碧辉煌的屋顶,彰显着庄严与尊贵;山脚下的村庄如镶嵌在大山怀抱里的珍珠,熠熠发光。一路上,绵延不断的参观者、虔诚的朝拜者,匆忙中擦肩而过。一恐一喜之中,我已对郎木寺留下了极其深刻的印象。 

 (校对:刘爱国)



润雨,原名朱润鱼。山西省作家协会会员,山西省女作家协会会员。1995年开始发表童话、散文、诗歌,有数十篇文章分别发表在省级和国家级刊物及网络文学圈上。散文《柿子情》荣获第三届“相约北京”全国文学艺术大赛一等奖。由北岳出版社出版散文集《煮一壶月光,醉了年华》,该书荣获第三届中外诗歌散文邀请赛图书一等奖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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